史蒂夫有心事。
他已经坐那里有一会了,一动不动的,嘴唇深抿,双手紧握着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“史蒂夫叔叔?”阿玖正准备出去,刚好看到他,眨眨眼睛,又退回来走到他身边,“你怎么了,发生什么事了么?”
阿玖如今已经是个大姑娘,带着漂亮的帽子,稍微露出来几缕发丝,她拨了拨,手腕上的小钢铁侠叮叮作响,唯有圆溜溜的眼睛还能看出来一点儿当年的可爱模样。
史蒂夫见到是她,摇着头笑一笑,小姑娘长大了,不知怎么的,明明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那副英俊模样,却觉得莫名的有些老了。
这丝惆怅的思绪不过转瞬之间,很快的,史蒂夫便回过神来,看着面前目不转睛注视着自己的小姑娘,他温和的笑了笑,对她道:“我没事。”
阿玖在这群口不对心的叔叔阿姨们中间混了多久,哪有以前那么好糊弄,闻言便撅了嘴巴:“你骗人。”
说着,小姑娘干脆一屁股坐到史蒂夫旁边,眸光晶亮的看他,帽子也取了下来,一副要跟人促膝长谈的样子,竟是不愿意走了。
史蒂夫满眼无奈,又拿这个从小便一直宠着疼着纵容着的小姑娘无可奈何,只好摇一摇头,取出自己的手机给她看。
史蒂夫最近用手机的机会多了,上面不再是单调的接打电话和发短信,也多了一些其他的软件。
他递给阿玖的便是一条社交帐号发出的消息,上面是一张病房的图片,整体蓝白的色调,桌子上放着一瓶娇艳的花,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女人正温柔的对着镜头微笑。
阿玖原先不解,待她仔细看了看图片旁边的文字,惊讶的捂住了嘴巴:“这是佩姬…?卡特特工!”
史蒂夫轻轻的点了点头。
佩姬与她在博物馆中留下的影像已经不同了,她不再年轻,也不再有美丽的面容,但那双深邃的眸子温柔浩瀚,让人一瞧便想得到那位风华绝代的特工。
“我不知道她还活着…”史蒂夫的声音低低的,接着有点自嘲的去看那张照片,照片上是他想念了多年的姑娘,“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去见她。”
阿玖一怔。她看一看眼睛里满是忧伤的史蒂夫,又看一看照片上魅力依旧的卡特特工,不解道:“为什么不去呢?”
史蒂夫只是温柔的摸摸小姑娘的头,叹息了声“你不懂”。
他沉睡在冰川里面70年,这70年里面,佩姬一个人面对着没有美国队长的世界,她嫁人生子,她艰难前行,史蒂夫其实一点儿也不确定,她还愿不愿意生命中再出现史蒂夫这个名字。
阿玖手里攥着帽子,担忧的看仿佛陷入什么难言的困惑之中的史蒂夫,似乎理解了一点儿,想了想,小小歪下头对他道:“史蒂夫叔叔,如果你相信我的话,下午去看看她,好么?”
阿玖原本要去伦敦的,临时改了行程,直接去了佩姬所在的病房。
佩姬的年龄已经很大了,皱纹爬满了她的脸庞,时光带走的不仅是她的容颜,还有她的健康,等到阿玖见到她的时候,她依旧优雅,却已经不怎么有力气了。
阿玖认真的给这位令人尊敬的特工女士打了招呼,然后轻柔的对她说明了来意。
怕她累到,阿玖说的很慢,也清楚的看到,当自己说起史蒂夫的时候,佩姬眼睛里缓缓升起的泪光。
她是最了解他的人。
听完后,佩姬静静的躺在床上,然后看着桌子上的那瓶花儿发了一会呆,才听到她小声道:“来吧…我想…再见见他。”
这一声里有遗憾,有痛苦,也有点释然,她一生里独自面对了那样多的事,风霜雨浪她都能扛着,但到生命的最后时刻,听到那个名字。
她发现自己还是想要见见他的,史蒂夫·罗杰斯,美国队长,佩姬的…英雄。
阿玖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旁边看着她,明明以前从未见过的人,也不够了解,但听到她断断续续,隐有哽咽的声音,阿玖也觉得特别难过。
小姑娘抹了抹眼睛,怔怔的看着,呆了一小会,突然想到了点什么,慢慢挪着凳子蹭到了佩姬的身边,试探的小声道:“那个…佩姬小姐…你能…你愿意相信我么?”
佩姬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。
黑色的头发微微卷翘,眼睛亮而有神,红唇鲜艳,面容娇俏…这是镜子中的人,是70年前卡特特工的模样,也是…现如今的佩姬。
不久之前身体的那种无力之感仿佛是错觉一样,佩姬惊讶的去看一旁同样震惊的阿玖。
小姑娘也被吓到了,她原本只是想帮一帮佩姬让她不要再那样难过,没想到会变成这样,结结巴巴道:“我…我也没有想到,而且也不确定能够维持多久。”
佩姬一愣,对她不确定的样子浑不在意,反而被她这模样逗笑了,温柔的摸摸小姑娘的头,真诚道:“谢谢你。”
“没事呀。”阿玖连忙摆手,不好意思的摇摇头,一抬头,便瞧见史蒂夫正站在门外,看着屋内的两个姑娘,眸光是极致的温柔。
阿玖很懂事哒哒走了出去,把空间留给久别重逢的两个人,走出门的那一刹那,与史蒂夫擦身而过,仿佛听到一声很低的谢谢。
屋子内的两个人不知道聊了些什么,笑得开怀,渐渐的,史蒂夫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,两个人慢慢的在屋子里面跳起了舞。
阿玖陡然想起了那个迟到了70年的约定。
小姑娘眼眶红红的,她站的远了一点,只能隐约看得到他们站在屋内的幸福模样,但那已经很好。
已经过了这么多年,史蒂夫总是那样内敛,他站的笔直,卡特特工抬着头看他,认真又专注,看了一会,女特工弯着红唇笑了笑,微微踮起脚尖,轻轻把一个吻印在了他的嘴唇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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