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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当真没有办法？&rdo;想到在幽州的桓容，桓大司马愈发不放心。郗超同样皱眉。如果有办法，他早已经动手，何须等到今日。纵虎归山，放龙人海。可惜几次谋算未成，让五公子有了气候，再想动手恐非易事。&ldo;明公，仆昨日获悉，官家身边少了一名内侍。派人仔细打探，似是出城报丧，至今未归。&rdo;&ldo;内侍？&rdo;桓温不明所以。自数月前染上一场小病，他的精力愈发不济。不过是半日时间，竟有几分疲惫。&ldo;据仆所知，那名内侍是往北行。&rdo;北边？桓温捏了捏眉心，脑中灵光一闪。幽州？与此同时，贾秉一行日夜兼程，终于抵达建康。路过桓大司马的营盘，车队并未停留，而是加快速度径直人城。到了城门前，许超跃下马车，亮出刺使府的标志。城门卫验明身份，不敢阻拦，立即让开道路，放一行人进城。&ldo;先去青溪里，再去桓府。&rdo;贾秉安坐车中，计划先往拜会南康公主，将计划简单说明，再去桓府拜见两位公子，送上提前准备的表礼。待建康城皆知幽州来人，方可入城外军营。&ldo;可曾派人打听清楚，两军驻地相距多远？&rdo;&ldo;舍人放心，有蔡允那厮跟着，必将事情打听得清楚明白。&rdo;身为水匪，打探消息是看家本领。如果没有这点本事，哪里还能寻觅肥羊，早被附近的州兵和郡兵清剿，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。&ldo;很好。&rdo;贾秉推开车窗，目及马车经过之处，想的不是建康繁华，而是他日刀兵相向，如何能尽速攻破城防，打下这座城池。&ldo;地不险，墙不高，城不坚，水陆皆可下，火攻当能夷为平地，距长安、洛阳远矣。&rdo;如果桓容听到这番话，怕会惊出一头冷汗。之前担心长安旧事在建康重演，没少给自己做心理建设。甚至还曾在话中暗示，希望贾秉此行莫要太过&ldo;出格&rdo;。不承想，古人实在擅长脑补，贾舍人会错桓刺使的真意，满脑子都是攻城放火、打下建康。该说是阴差阳错，弄巧成拙，还是家学渊源，不服不行？唯有天知晓。青溪里知晓幽州来人，南康公主难得现出几分喜色。自从和褚太后撕破脸，青溪里时常出现&ldo;生面孔&rdo;。每次健仆回报，南康公主都会冷笑。说一千道一万，只有那点手段，她早品得透彻，权当是看一场大戏。李夫人走进客室，裙摆轻轻摇曳，似流云浮动。&ldo;阿姊，日前郎君送回消息，今日便有来人，阿姊总能放心了吧？&rdo;说话间，李夫人跪坐到南康公主身侧，纤指拂过绣着金线的袖摆，巧笑嫣然，愈发显得娇媚。&ldo;亏得阿妹养的鹁鸽。&rdo;南康公主回首笑道。&ldo;这些鹁鸽灵巧，能识得郎君熏染的香料。&rdo;李夫人倾身靠近，红唇微启，&ldo;可惜凶性不够，我想再养几只鹰雕，还需阿姊遣人寻来。&rdo;说到猛禽，两人都想起桓容身边的苍鹰。能抓起一头成鹿的鹰，不说绝无仅有，但就南地而言，怕是相当难寻。&ldo;瓜儿和西河秦氏有生意往来，实在不行，让他从北边寻上一两只。&rdo;&ldo;西河秦氏，郎君似同秦氏四郎交好？&rdo;南康公主点头，李夫人微垂眼眸，嘴角的笑容缓缓收起，不知在想些什么。婢仆移来立屏风，遮住两人身影。贾秉由阿麦引入内室，端正揖礼，口称&ldo;殿下&rdo;。透过屏风，看到贾秉英俊却稍显刻薄的相貌，南康公主不禁皱眉。时人好相面，南康公主未必有郗超的本事，同样有几分识人之能。见到贾秉的第一面就心生不喜。此人必定冷心冷意，甚至有几分狠毒，瓜儿身边为何会有这样一个人？南康公主合拢五指，心下有些担忧。李夫人眸光微闪，视线扫过贾秉，轻轻的笑了。如此看来，她之前说的那番话，郎君确实听进去不少。&ldo;阿姊。&rdo;手背被轻拍，南康公主收回思绪。想到桓容如今的处境，禁不住抿紧红唇，缓缓松开攥紧的手指。如想保得平安甚至登上高位，的确需要此类人扶持。&ldo;贾舍人此行，可是为朝中之事？&rdo;&ldo;回殿下，正是。&rdo;贾秉微微颔首，请南康公主屏退婢仆，言道：&ldo;事关重大，还请殿下体谅。&rdo;&ldo;可。&rdo;南康公主没有迟疑，道，&ldo;阿麦，守在门外。&rdo;&ldo;诺！&rdo;一阵脚步声后，室内寂静下来。贾秉抬起头，正色道：&ldo;仆此行，怀揣天子禅位诏书，欲往城外拜见大司马，以图联合，护主上度此难关。&rdo;一句话十分简略，透出的消息却着实惊人。意识到贾秉都说了什么，南康公主几乎掩不住惊色。&ldo;禅位诏书？&rdo;&ldo;是。&rdo;贾秉沉声道，&ldo;天子亲笔，落有私印，由内侍送往盱眙。&rdo;&ldo;传诏人何在？&rdo;南康公主冷声道。&ldo;扣在刺使府中，殿下尽可放心。&rdo;南康公主略松口气，想到贾秉要往城外军营，又不禁心生怒火。气的不是贾秉，更不是桓容，而是发下这份诏书的司马奕。&ldo;司马奕要害我子！&rdo;李夫人扶住南康公主的手臂，眼底闪过一抹担忧，附在公主耳边道：&ldo;阿姊，必须将此事压下，不能使得消息传出。&rdo;两人经历过太多宫廷权利斗争，知道这份禅位诏书代表着什么。若是消息走漏，桓容必将成为众矢之的。&ldo;为今之计，只能联合夫主。&rdo;李夫人轻声劝道，&ldo;待建康事了，方能再图后事。&rdo;桓容是否能借此登上皇位。两人压根想都没想。换做桓大司马尚有几分可能，以桓容目前的实力，这么做只有死路一条。&ldo;贾舍人。&rdo;&ldo;殿下。&rdo;&ldo;此事托付于你，务必护得我子周全。&rdo;南康公主道，&ldo;那老奴知晓厉害，或许会加以为难，最终仍会点头。需留心参军郗超，万务听信他言。&rdo;&ldo;诺！&rdo;听到郗超大名，贾秉嘴角微翘，现出一抹讥讽。早年间，郗超被高僧誉为&ldo;一时之俊&rdo;，同太原王氏的王坦之齐名。就其行事来看，实在配不上这四个字。各为其主。郗超对桓容下手无可厚非，手段却让人看不上眼。既然要毒，就该毒到极点；若是要恶，理当恶到极致。郗超两者不沾，在贾秉来看，终不能成就大事。拜别南康公主，贾秉带人前往桓府。知晓桓熙和桓歆出城，至今未归，当众留下三大车表礼，命健仆开道前往城外军营，行事十分高调。不到半日时间，幽州来人的消息便传遍城中。待桓温得人禀报，言丰阳县公舍人求见，台城中的褚太后业已闻讯，急派人出城查探，只看到一个车队的背影，就被营外巡逻的西府军逮个正着。桓熙桓歆尚未离开大营，得知幽州来人，立刻心生警觉。发现求见桓大司马的是个面生的谋士，身边跟着一个高过九尺的凶汉，脸上皆有几分惊疑。郗超留在帅帐，见到贾秉走进帐中，不由得心生警惕。贾秉目不斜视，上前拱手揖礼：&ldo;县公舍人贾秉拜见大司马。&rdo;许超被拦在帐外，没有硬闯，却始终牢记桓容的吩咐，铁塔一般立在帐前，不肯离开半步。若遇情况不妙，随时准备入帐抢人。&ldo;坐。&rdo;不知对方来意，桓大司马刻意肃然表情，意图给贾秉造成压力。未料贾秉似无所觉，依旧谈笑风生，言辞之间提及桓容，多是在幽州挂念慈父之语。慈父？桓大司马的反应和桓容如出一辙，顿觉牙酸。但见贾秉语几次三番提到此言，似是意有所指，不禁生出疑窦。此人来这一趟，总不会就为说些废话让他牙酸吧？见火候差不多了，贾秉微微一笑，自怀中取出一卷竹简，恭敬送到桓大司马面前。&ldo;日前有宫中内侍往盱眙，带来这份诏书。使君看过大惊，当即将人扣下。言明不能擅做主张，命仆携诏书速往建康求见大司马，请大司马决断。&rdo;桓温疑惑更深，接过诏书展开，脸色顿时一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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