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云初又在夜色的掩饰下潜了出去,因为肩上有伤她没法像之前那样轻松的翻上屋顶,而是无声无息地潜到了老夫人屋子的背后。
“我原想着下月我的生辰让范家来赴宴,让灵惠称病,把初丫头好好打扮一番,好让初丫头在他们露个脸。她也曾算嫡女,也算是嘉县疫病圣上下旨褒奖的功臣,虽未长开却已经有穆婉之的样子。范家那个浪荡子想必也是能看上的。”老夫人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,“可这次她去医治厉将军有功,听说厉将军今日在她院子呆了许久,想必也是对她青睐有佳,若她能攀上厉将军的关系,价值就比让她替嫁大得多。”
“母亲所说我也明白,这也是我一直没拿定主意的原因。厉将军位高权重,但我看起来他好像对许云初态度并不明朗。儿子担心他只是因为看重许云初的医术而非其他,人一走就把许云初抛到脑后,那到时候我们许家在范家这边就有些被动了。”许明修其实打心眼里觉得许云初怎么会被厉旭看得上,又是罪臣之后,又不得许家重视,只会些医术,好像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。许明修想着连许灵惠都入不了厉旭的眼,许云初何德何能。所以许明修心里其实还是作着让许云初替嫁的打算。“且看看吧,听闻厉将军这几日就要回京,若他回京之后未留下人关照许云初,那便按之前的办吧。”许明修喝了口茶,说得不带一丝感情。
“初丫头看起来不是个好摆布的,为避免节外生枝,得让她认命才行。”老夫人有些担心地说着。
“这个容易,大不了生米煮成熟饭,让范家抵赖不得,她自己没了清白就不得不认命了。”许明修说着,仿佛许云初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,只要对他有用,那他是不管用什么手段的。
这厚颜无耻的两母子说的话传到许云初耳朵里简直讽刺至极,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,但听到那些话还是觉得心里一阵恶心。
她的那段有些模糊的记忆有些清晰起来。当时许家举家被贬到茴州,许明修被贬为通判,很是郁郁不得志。他开始钻营如何讨好上司。现在的布政使姜荃当时是茴州知府,为人奸滑好色,又很会讨上司欢心,在茴州混的如鱼得水。许明修当时就看中了姜荃圆滑处事,也对他极尽拉拢,完全没有了什么文人风骨。一日姜荃又被请到许家饮宴,这一次许明修却意外地让穆婉之作陪,第二日穆婉之便自尽了,许明修对外宣称是穆婉之畏罪自尽就将她草草葬了。此事过了不久许明修就升官了,他如今还是与姜荃保持着紧密联系,有什么好处就巴巴地送过去,这任知府马上外调,想来许明修马上就要升为知府。
刚刚这两母子谈话间说生米煮成熟饭,让她想到了自己娘亲的死,那一晚她听到了娘亲的惨叫,她想去看,被管事婆子捂着嘴拉走,许家上下都置若罔闻。想到这些许云初捏紧了拳头,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,伤口也因为她太过用力而再次绷开。
“谁在外面!”许云初想得太出神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碎瓦,她立马隐到黑暗的角落里,手里的银针蓄势待发。突然一只小野猫窜了出去,“老夫人,不过是野猫。”刘妈妈在房外回禀着。屋内的人也再未说其他。许云初确定安全后就潜回了自己的院子。
许云初脸色不太好,血从伤口渗了出来。许云初麻木地为自己上着药,她要想办法靠近布政使,他想必是知道不少真相。
许云初晚上睡的并不好,早上起来脸色有些发白。因为不想耽误孟夫人的医治,她还是背着药箱去了孟府。孟夫人虽然见到许云初很是高兴,但她也听说了许云初受伤的事,“我这几日身体好得很,你不用这么着急过来帮我看,你自己都还有伤,在家歇着便好。”孟夫人看着许云初脸色不太好,她也知道许家并未对她有多好,她很是为这个小姑娘感到心疼。
“多谢夫人关心,不过是小伤不碍事的,既然答应为夫人医病,断没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道理。”许云初笑的温和,孟夫人心里更是一片柔软,更是对这个小姑娘喜欢不已。
孟夫人不是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,但她知道许云初是个极有主见的小姑娘,她的志向不在于此,她并不想勉强她。
孟夫人这些时日因为许云初的调理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,这病虽然根治不了,但她的身体却从未有过的舒爽。许云初还让孟大人在房中做了一块鹅卵石地板,孟夫人便可在自己房中脱去鞋袜在上边行走,一开始的确是酸痛难忍,但坚持下来越来越觉得身体通泰,他们对许云初的医术更是信服。
从孟夫人处出来的时候居然看到厉旭也在,他和孟绍庭说着后日去赴布政使宴请的事,孟绍庭见许云初来了,又大剌剌地把她丢下了。孟绍庭深觉得厉旭对许云初很是不同,所以也就想方设法地给他们创造机会。
“你的伤口好像不太好。”厉旭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许云初,眉头微微皱了皱。厉旭久经杀场,对血腥味最是敏感。
“昨晚不小心碰到了,不妨事。”许云初笑了笑,她看见厉旭的茶杯空了,殷勤地帮他续上。
“厉将军你吃梨吗?”许云初修长的手指把削好的梨递到了厉旭的嘴边,厉旭眸色深了深,还是把递到他嘴边的梨吃了下去。
“好吃吗厉将军?”许云初笑意明媚,看得厉旭发毛。
“你想说什么?”厉旭有些受不住许云初狡黠的目光问道。
“听说厉将军后日要跟布政使大人吃饭,你能带我去吗?”许云初的手杵着下巴看着厉旭,根本让人难以拒绝。
“许家又缺你吃的了?你要沦落到跟我去混饭吃。”厉旭并没有正面答应许云初,他知道许云初说出来一定是有缘由。
“我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嘛。再说厉将军都要回京了,看在我之前跟你同一阵线的份上你就带我去看看吧。”许云初难得露出小女儿的神色来,厉旭没见过这样的她,但她眼里的盘算骗不了厉旭的眼睛。
“可以,但是你要做什么最好事先让我知道。”厉旭还是答应了她。
“我能做什么呀,厉将军明鉴,我可是良民,就是去见见世面。”许云初笑的谄媚,厉旭看她的表情仿佛就在说你看我长得像傻子吗?许云初可不管这些,她见厉旭答应了很是高兴,她只觉得离真相又近了一步。
娘亲,我很快就能知道真相还你公道了,许云初在心里说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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