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回力球场的名称,其名可能与西班牙词汇&ldo;回力球戏&rdo;(jaia)有关。
2多明诺餐馆,似乎是西班牙风格的小餐馆。
3西班牙人名:胡安。
4西班牙人名:奥萨。
5一九三○年代初世界白银价格大幅波动。其时财政部长宋子文宣布停止使用银两,发行一种新的全国通用银元。
6johndillr,一九三○年代初叶美国的一名专事持枪抢劫银行的大盗。
78都是些一九三○年代初的美国持枪大盗。
9必须同时猜中第一第二两名的赌票。
三十三
民国二十年六月二十七日上午七时三十五分
星洲旅馆事件发生后的第二天夜里,冷小曼忽然开始觉得毫无把握。对小薛,对她自己操控小薛的能力,对所有这一切她都觉得没把握。事情的起因是她躲在福履理路的房子里无所事事,是从一大早小薛就不在家。还因为太阳终于从一整个上午的阴云里冒出头来,因为她自己内心那股无以名状的柔情。
或者说,直接的起因是她发现一条脏衬裤。当时,她在替小薛打扫房间。那条短裤就卷在床脚下,广东绉纱,镶花边,在阳光下散发着残余的香水味,发潮的灰尘味,以及随风扬起的一丝陈旧的骚味。
随后,接二连三的迹象相继出现。长柄簸箕底下一只有口红印渍的烟蒂,那件用伦敦&ldo;ftex&rdo;1公司羊毛薄花呢裁制的套装背心口袋里有块黏作一团的粉扑。她在西装口袋里找到一个小记事本,封面皮套下夹着一张照片,烟雾从那女人的眼角边飘散。照片背后有一组五位数字。她忽然感到对这个洋场小开一无所知。她告诉自己,让她气恼的不是另有一个女人,而是她如此快就信任他。
她被一种突如其来的孤独占据,无法遵守对自己的命令,尽管她是直到夜里,直到睡在枕头上才哭出来的。深夜,她倒在那张床上,疲倦已完全战胜那副床枕在她心里造成的不洁感。
可第二天早上她醒过来,看见穿过窗帘的阳光照在小薛的脸颊上,呼吸到骤然变得清新深邃的空气,内心又涌起一股斗志来(后来才确定那天正是今年的出梅日)。她想,这其实是件好事,会让事情变得更单纯。会让责任如山岩一般从阴暗背景中突然呈现,压到她眼前,再也不会被愁云惨雾遮蔽。
她想她完全能够战胜那条衬裤的女主人。她没有当即去质问他(直到两天以后)。她现在把他看成一个敌人,一个需要她去征服控制的对象。她想,也许突然与他拉开距离是个好办法。挑逗他,迫使他自己前来追逐她。可惜的是她没法离开这里,她没别的地方可去。在某种程度上,她想要的效果的确已实现,她的那种突然变得冷冰冰的态度,多少让他有些疑惑不解。
他常常外出,她不去过问,望着他的背影冷笑。可两天后的早上,他忽然在厨房里问她:&ldo;你不是说‐‐你们领导想要见我?&rdo;她觉得他眼神闪烁,不敢望她,她想那是内疚。这些天来,她故意对他冷淡,他总是欲言又止,躲躲闪闪。也许他察觉到一些变化,也许他有些惭愧,也许潜意识中,他想帮她做点事,献献殷勤。
&ldo;不急。没到时间。组织上会通知我们的。&rdo;
他在磨制咖啡豆,而她在煮麦片,厨房里充满食物的香味。温暖,好似一对各自忙碌的情人。
&ldo;他是怎样的一个人‐‐&rdo;她回头看看他,他的后半截衬衫下摆露在裤腰外面。
&ldo;一我是说你那个领导。顾先生。&rdo;
&ldo;看见他你就知道啦。&rdo;她看出他是想找话搭讪。她觉得这些天来的做法很有效。
&ldo;可他怎样跟我们联系呢?电话?他又不知道这里的号码。你没把房东的电话号码给他吧?再说,那里打电话也不方便。&rdo;他兀自在唠叨,咖啡豆在磨臼里嘎吱作响。
&ldo;我给他打电话。&rdo;
&ldo;可也没见你打电话啊,昨天打过么?&rdo;
她突然厌烦起来。她突然愤怒起来。她觉得他就像一大早就开始唠唠叨叨的男人,扰乱清晨的安宁,扰乱别人的心神。
&ldo;你怎么知道我没打过?&rdo;她把勺子扔进麦片锅里,一声声尖叫,一声比一声更响:&ldo;你不是不在家么?你不是整天出门?为什么你现在急着想见他?你是不是‐‐&rdo;她突然刹车,咽下嘴边上那半句话。
他突然惊慌起来,她依稀察觉到,他的肩膀在往下沉。她望着他,直到他缓缓转过头来。她想他的眼神里分明有种绝望。他的样子分明像是做坏事被当场抓住的笨蛋。她想现在是最好的时机,气势上她完全占据上风。她反倒沉静下来,声音陡然下降八度,她斜着眼睨视他,一字一句:&ldo;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?&rdo;她觉得他已话到嘴边,她已把他逼到不得不向她有所交代,不得不替自己解释的地步,但她可不想让他编瞎话,她要拦腰斩断他说谎的念头,她说:&ldo;为什么几天来你都要外出?为什么你把我扔在家里自己跑出去一整天?你是不是另外有个女人?&rdo;
她看到他手臂往下一垂,她听到他长吁一口气。就像一头刚刚耸起肩,摆出一副决斗架势,却又突然松劲的狡猾的大花猫。她想他已明白自己无从躲闪,她等着他开口说话,她等着他真正的、不带一句假话的解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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