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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佑民又抬头看著罗逸的脸,他讲这话时,脸上一点都不激动,声音平淡,目光也很尖锐。可是不知道为什麽,古佑民就是觉得此时的罗逸很脆弱,极为脆弱,比发烧的那天还要脆弱。他仿佛看到,罗逸在不动声色地再一次砌墙,把他那颗脆弱的心层层地包围起来。好像,一只鸟从笼中飞出,欢快的鸣叫,自由的飞翔,享受著阳光和雨露。可是大风吹过,让小鸟折了翼,为了活下去,小鸟再艰难地爬回笼子,把笼门关上。
罗逸的心,就是那小鸟。
罗逸,就是那个故作坚强的小孩。那时,走到他的房间开始他的报复计划时,那可怜兮兮的样子,不完全是装出来的。
他天真可爱的样子,不完全是装出来的。
那个坚强精明的男人,实际上,内心深处,渴望著被人关爱、被人照顾、被人注视。可是随著年龄和阅历的增长,这些渴望於他,被粗暴的驱逐。取而代之的,是渴望被人敬重,被人仰视,被人依靠,被人害怕。
可是在他面前,在他古佑民面前,那些害怕的被驱逐的渴望,又渐渐地回来了。因为那场欺骗和愚弄,这个人打开了心房。於是在伤害他的同时,也注定将被他伤害。
古佑民的脑子里乱哄哄的,心却软了下来,也安定了下来。慢慢地一个想法明晰了。自己对这个变态,是有著一种特殊的感觉,即使这种感觉一直遭到压抑,却没有消失,反而越来越深重。
古佑民将罗逸轻轻地拉入怀中,在他的耳边说:”东边日出西边雨,道是无晴还有晴。我们,不妨试试吧,正常地恋爱一回。“罗逸脸上的面具登时坍塌破碎。他没有想到,古佑民会是这样的回答。本来以为,这个人是来收拾东西的。衣物,他可以不要,可是工作上的文件和相关专业方面的书籍,却不能丢掉。
之所以,那麽艰难地说出那麽示弱的话,不过是一种哀悼,一种释放,一种重新走向心灵坟墓的仪式。可是,古佑民分明对他并非全然无情。
他居然再次中了自己的计。
又恍然大悟。跟这个人,果然有孽缘。探测他人的心理,最忌讳先入为主。当初设计害他时,已经先给他定了罪,然後找证据证实。後来设计让他留下时,已经先给自己定下了结局,然後一步一步,当然免不了会走向这个结局。
结果,就像当初错了一样,这一次,又错了。一直绝望,所以用著狠招。
可是,如果不这样,这人,也不会再次入甕吧。
突然累了。罗逸放松了身体,靠在古佑民的怀里,低低地说:”我饿了,要吃面。“古佑民吻吻他的额头:”先躺床上去吧,我去做面条,这儿,待会儿我再收拾。“扶著罗逸站起来。
罗逸却不肯上床,仍然把头埋在古佑民的颈窝处:”我要看著你做。“古佑民觉得自己要飘了起来。罗逸,这是在撒娇。就好像当初,那个小逸在撒娇一样。也许,罗逸的内心深处,小逸一直在潜伏著,只有在自己面前,才会出来。
这样,似乎更好,更显得珍贵。
第63章变故
幸福究竟是什麽滋味?古佑民疑惑了。他有著幸福的童年和少年时代。几次恋爱,当然也觉得幸福。跟那个小逸在一起的几个月,幸福的感觉上升到极点。然後,却发现那种幸福是种假象。
不错,现在对於罗逸,感觉很复杂。真的不是喜欢的那种人,可还是似乎又喜欢上了。不应该在一起,却在一起了,而且,心里,对著那人,还相当的怜爱,当然,还有一点惧怕,感觉完全不是那人的对手。那人指向哪里,他就身不由己的奔向哪里。
和好之後,罗逸的脆弱,似乎又消失了。古佑民有点儿失望。真的,打了他,骂了他,心里很难过,可是又有点儿得意。两个人的关系,他似乎处了上风。
谁知,好像不是那麽回事。罗逸对他,当然不能说不好,可是,他的那种强势,让古佑民有一种错觉。似乎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,似乎他那时的脆弱,也是装的,目的在於……让他爱上他,然後……不知道会怎麽样。
4月8日,公司开会,会後,周雄才跟他交待出差的事。这一次,要和周雄才一起去广州见客户,在办公室里拉拉杂杂说了一会公事之後,周雄才说:”你在这儿做得不错。真是难得,客户和同事都对你很满意。果然我没有信错人。“古佑民呵呵地笑了:”那是,周总的眼光,没得说的。“周雄才哈哈大笑:”不过是凭经验办事吧。哎,商场上,信用,果然就是生命啊。“”信用?我的信用一向不错。做事又认真,又勤快,人又谦虚,呵呵。“周雄才摇摇头:”你的信用?当然不错。不过,当初决定用你,是因为罗总的信用一直很好。他还在美国的时候,就把我挖回国,然後呢,在这儿做了一两年,发现他说的,没有一句虚的。古经理,既然你是他的朋友,这一点还是很希望你向他学习。夸大其词,瞒得了一时,瞒不了一世。哦,我不是说你有这样的问题。不过我们新研发的产品,要推介出去,也要实话实说。这一次去广州,我们……“古佑民觉得周雄才的声音在渐渐地远去,脑子在嗡嗡作响。这个工作,不是柳亚介绍给我的吗?跟罗总有什麽关系?罗总,是不是罗逸?他为什麽要给我介绍这个工作?这麽好的工作?柳亚为什麽会帮助他瞒我?我和柳亚那麽长时间的朋友,一直无话不说,这件事情,为什麽要瞒著我?”古经理?古佑民?喂喂,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?“
古佑民晃了晃头:”抱歉,周总。你刚才说的罗总,是不是逸凯公司的那个罗逸?“”是啊。怎麽,你现在还不知道?“周雄才有点儿诧异。这个人和罗逸不是好朋友吗?现在居然还不知道事实?突然发现,自己也许说错话了。
古佑民艰难地挤出一丝笑:”呵呵,他那个人就是那样,做了好事不留名。“柳亚介绍这个工作时,似乎自己刚刚在罗逸家第二次受辱。那时因为心神不宁,并没有问柳亚太多的事情。如果真的是罗逸介绍的,他当然不会来。柳亚出面,自己毫无疑心,就算不想动,也得给柳亚一些面子。面试,自己是不太满意的,周雄才却毫不犹豫立刻签了他,当时还觉得柳亚的面子够大,之後还打电话道谢。好像柳亚的反应确实有点儿不对头,反复叮嘱自己一定要看清楚条件再签。之後,柳亚也有打电话问过他工作的事,听到他说很满意,才表示放心,却不肯让他亲自去他那儿道谢,只说举手之劳什麽的。因为是老朋友,所以也没有太多的客套。
如果是罗逸出面要柳亚那麽做,他会不会让柳亚知道当时他的处境?如果柳亚知道了,为什麽还会帮罗逸?因为罗逸威胁他?或者设了圈套让柳亚不得不为之?
自从认识罗逸之後……古佑民有点儿蒙了。逸凯公司,逸凯猎头公司,说白了,不就是职业介绍所吗?职业介绍所?哥哥找到了工作,爸妈又重新出山做事……在跟罗逸说了古保民的事情之後,他就找到了工作。爸妈找到工作,是在过年之前……所以爸妈没有空来管他的闲事了……柳亚被牵扯进来……罗逸都认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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