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辛春对姑妈的坚持十分无语,又觉得好笑,她竭力控制着,可笑声还是从嘴边溢出,周远行注意到她神情不对劲,忙问:&ldo;怎么了?谁的电话?&rdo;
她一摸额头,仿佛想拂去烦恼一般:&ldo;没事,是我姑妈,说要找我聊聊天。&rdo;
周远行放了心:&ldo;这样啊,约在哪里?我这会儿没灵感,写不出来字,刚好送你过去。&rdo;
&ldo;不用了,你要是送我过去,她估计会吓到,我还是自己去吧。&rdo;
她坐出租车赶到约定地点,郑海珊已经先一步等在那里了,正坐在一楼离柜台最远的角落位置。
这家冰粉店开在本市一所学费昂贵的私人高中旁边,装修走小清新文艺风格,因为味道不错,店内空间宽敞,二楼沿街一侧还专门设有小包厢,很受学生的欢迎,每天晚上九点半自习结束以后,就是店里最忙的时候。现在这个时间点正是人们在家补眠的时刻,加上天气一天天转凉,吃冰粉的人相对少了,所以店里几乎没有客人。
夏辛春径直走到姑妈对面坐下,等着她开口。郑海珊本来低着头所有所思地在摆弄手机,抬头见到她来了,立刻换了一副热情面孔。
&ldo;辛春,这家店的冰粉做的很好吃,我刚刚路过,突然想起来好久没跟你说说话了,于是就打电话叫你过来了,冰粉我已经点好了,你等一下。&rdo;
她招手叫来服务员,等冰粉端上了以后,先舀了一小勺送进嘴里,吞下去以后,露出惊叹的眼神:&ldo;味道还真是不错,还有桂花在里面,你也尝尝。&rdo;
夏辛春根本没打算过来吃东西,只觉得浑身不自在,可是对面坐着的人是她的姑妈,而且看上去好像对某些她在意的事情一无所知,她不好直接走人,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别扭,她也拿起勺子舀了一口,正如姑妈所说,有一股桂花的甜香味在唇齿间蔓延,口感确实不错。
她再抬头,郑海珊脸上的笑容敛去了几分:&ldo;在外面受苦了吧?看看你现在瘦得跟纸片一样,脸上气色也不好,平时要多注意身体呀,有营养的东西要多吃点。&rdo;
她点点头,想说点什么,可是舌头却跟打结了一样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郑海珊似乎并没注意到她兴致不高,继续说道:&ldo;你回来这么久,也就上次你妈妈出院,在你家里匆匆见过你一次,当时我很惊讶,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,不知道跟你说什么才算合适,也没能好好关心你,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气。&rdo;
夏辛春没有直视她的眼睛,看着碗里的冰粉,轻声说:&ldo;没有。&rdo;
&ldo;我记得你以前很活泼的,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安静,在外面……&rdo;她长叹一声,&ldo;在外面的日子不好过吧,你不知道你不打招呼就离家出走,我跟你爸爸妈妈都急疯了。&rdo;
&ldo;您听谁说我离家出走的?&rdo;夏辛春忽然问。
郑海珊顿了一下,似乎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问问题,不过很快恢复了表情:&ldo;还有谁,当然是你爸妈了,再说了,你这么大的姑娘虽然看起来什么都懂,可总有任性的时候,实际上心理根本还没有完全成熟,做事情难免会欠缺考虑,凭意气用事,不过只要想通了回来了就好。&rdo;
夏辛春直觉不喜欢姑妈对自己的评价,听着像是关切,但是却让她很不舒服。他们一家跟姑妈的关系一直以来都不算亲近,住处离得远是一个方面,另一个方面是因为她爸爸丢了工作以后终日消沉,和嫁给私企老板、每天过着光鲜亮丽生活的姑妈相比,差距之大不言而喻,哪怕是亲兄妹,估计也害怕穷困潦倒的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找上门来求接济,时间久了,关系自然越来越远,后来索性连春节拜年都省了。
&ldo;对了,听你爸爸说,你不愿意去我那个朋友的店里做事?是不是担心工资不高?&rdo;
&ldo;没有,我只是觉得不适合我,没必要去掺合。&rdo;
郑海珊笑了:&ldo;也是,你们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,反正就业机会很多,你还年轻,不愁找不到工作。&rdo;
她说完这句话以后,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,夏辛春实在坐不下去了,正要起身离开,郑海珊又开了口:&ldo;我叫你出来,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。&rdo;
她看一眼空荡荡的四周,然后低头从包里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桌上,再推到她手边:&ldo;这里面有两万块钱,我知道你毕业以后没挣到什么钱,你一个姑娘家,总要给自己买买衣服、首饰和包之类的,钱不多,你先用着。&rdo;
夏辛春皱眉:&ldo;您这是什么意思?&rdo;
郑海珊稍微坐直身体,微微笑了:&ldo;我是你姑妈,是你的长辈,当然希望你能过得轻松一点,你只管收下,不要多想。这么多年,我也没能照顾到你什么,以后你有啥困难,都可以来找我。&rdo;
&ldo;那么王乐知道您给我这笔钱吗?&rdo;
郑海珊眼神晃动了一下:&ldo;这是我给你的,跟他有什么可说的。我还约了朋友,马上就要走了,这些钱你去银行存好,有什么需要,你再打电话给我。&rdo;
夏辛春闭上眼睛,脸上毫无表情:&ldo;您都知道了,是吗?&rdo;
郑海珊拿包的手不易察觉地抖动了一下,她重新坐下,声音平静地回答:&ldo;你的情况我都是从你爸爸那里听到的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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